松枕盗月

别束缚你的梦想

月落前私奔

#古代 久别重逢 sope

#戏子锡×病弱皇子其



一袭水袖在台上人手中开出一朵朵花来,台下人呼声不止,这戏楼内外可都抢破了头想看上一眼名角郑公子。


一曲结束,众人仍意犹未尽。

有人说,这将会是经典,流芳百世。


郑号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,清水洗去厚厚的妆容,此时任何喧嚣繁闹都与自己无关。

正要抄小路回家,被戏楼里也跟着学艺的小豆丁拦住去路。


“柾国?怎么了?”

“哥,有人找你。”

闻言郑号锡都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,转扇子的动作一顿,不耐烦的语气说:“我卖艺不卖身,那些人可是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吗?”

“就是,哥,那人背景过硬了些,现在珍哥还留在那……”

“多大的面子连珍哥都能留住?”


毕竟同门师兄情谊在,他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,怎能把金硕珍孤零零扔在那处不管?

况且,他知道,金硕珍就一唱戏的,也不会什么武功或是防身术,他进入戏楼的前些年起码和些江湖中人学过些皮毛,也算有几两能耐。

田柾国在耳边叽叽喳喳了个不停,还说,“那人身边,有个这么高,这么魁梧的人跟着,腰间还有佩剑呢。”


郑号锡收起扇子,暗自诽腹:“来头不小。”


往常戏楼一到三楼是听戏的地方,一楼二楼容纳量已经很大了,三楼几乎不开放。

若不是田柾国,郑号锡都没注意到三楼某间屋子点上了蜡烛,帘子遮盖住几人身影,他看不真切。


扇子挑开帘子,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了进来。

“号锡?”

郑号锡一愣,那双小鹿眼迅速眨着,看向田柾国所说的高高大大站在一边的那个人。

哟,这不金南俊么。

以前在江湖中漂泊时偶然结识的贵人,再相见谁想是这一场景。

郑号锡抱拳微微俯身,见状金南俊也回了一躬。

他身边座椅上还有个男人,打眼一看病弱至极,脸色都是异于常人的惨白,再一看这身上的绫罗绸缎,富家公子?郑号锡心想。

这眉眼倒有些眼熟。


自家师兄金硕珍和那金南俊挨的倒是蛮近,窃窃私语着什么。估计趣味相投,聊投机了。


就在郑号锡上下打量这位病公子时,那人也似察觉到了,抬眼直直对上郑号锡清澈的眸子。与方才台上唱戏的人大相径庭。


“不知公子找鄙人何事?”

闵玧其动了动唇,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
总不能说他带着金南俊溜出来听戏,一下子相中台上唱戏的了吧。

太荒谬了。


“忘了介绍,在下郑号锡。”

“唤我闵松月便可。”


闵?

郑号锡大脑飞速转着,突然想到,这不是当朝皇帝的姓氏吗?

“敢问您是?”

“太子。”


闻言身后的田柾国都花容失色吓破了胆,连忙要跪拜,被郑号锡反手抓住勉强稳住身子。

从表情上来看,感觉这俩人不简单。


没错,郑号锡的眉毛都快拧成麻绳了,多种情绪交织,最终就问出一句:“你要杀我吗?”

闵玧其的神色也闪过一瞬错愕。

以为这是仇家找上门寻仇,郑号锡生怕说错话

抑或是惹的这位太子不高兴,整个戏楼的人都要陪葬,自暴自弃的说。


“是,当年的确我接了一单暗杀太子的单子,但是我终归没下得去手。太子殿下倒也不必耿耿于怀这些年,我只是拿钱办事,与您并无私人恩怨,若实在看鄙人不顺眼,要杀要剐您随意。”


金硕珍:你当过杀手???

田柾国:我哥好帅!

金南俊:原来当年五百两黄金的单子是暗杀闵玧其啊……


闵玧其愣了,目光都愈发呆滞了。

“不是,我就是想再听听郑公子您唱戏而已。”

“哦,你早说啊。我还以为您对几年前见的杀手一见倾心了,寻我多年直至这戏楼里。”


闵玧其平日在皇宫里那听过这些话语,耳边满是四书五经以及没完没了的礼仪教条,况且身子本就病弱,很少见人。

竟被郑号锡谁随口一说的话语撩拨得红了耳垂。

歪打正着,闵玧其确实寻找当年的杀手多年,可一直无果。


七年前——


“喂,你就是太子?”

郑号锡潜入寝殿正巧闵玧其坐在床榻上,病恹恹的,眼里看不出一点情绪。

这么病弱,就算他今日不杀,也活不了多久吧,郑号锡心着。

大摇大摆走到闵玧其床榻边,摘下一直带上的面具,毫无顾忌地坐下,若不是手中玩转着匕首,还以为这是多和睦的场景。


“有人雇我杀你,你说我是杀还是不杀呢?”


尾音上挑着倒带了几分挑逗的意思,也是,郑号锡觉得自己这是在逗猫,大差不差。

“咳咳……随意。”

“还是个病秧子呢?这显得我以强凌弱了,不符合江湖的规矩。”

闵玧其歪头问:“江湖有什么规矩吗?”

“没有,只是为我的良心而找个开脱的借口。”


随后郑号锡往后一倒,看着这雍容华贵的宫殿,再看看病恹恹的太子。

关在金丝笼中的猫。

“饿了,有吃食么?”

“桌上有一碟栗子糕。”

闻言郑号锡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,立刻凑过去,果真看到了一碟未动的栗子糕。

“那我吃了,小太子,你不吃吗?”

闵玧其眼睫微颤,思索一番强撑着下地,慢悠悠走过去坐在他对面。

“吃。”

“有酒吗?”

好家伙,敢情郑号锡把这当自己家了。

“这个……没有……”

“行吧行吧,你这身子也不像能喝酒的样子。”


“话说,你这是什么病吗?”

“小时染过风寒,落下病根,身体一直不大好。”

听着好像活不了多久。


“你能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吗?”

闵玧其轻咳几声,温声问。

“怎么,你一个太子,连这皇宫都出不去?”

外面的人挤破头想进来,里面的人拼了命要逃出去。

“出不去啊,所以恳请您带上我的那份,替我看看这我无法触及的天空。”


闵玧其是囚于金丝笼中的野猫,生于此处却一心计划逃离,奈何自幼疾病缠身,没有药汤撑不住几日。

他有时会怀疑,是不是投错了胎。

如此渴望自由的灵魂竟要硬生生被封建礼教磨平棱角。

那郑号锡便是一片自由羽。


他们聊了很多,从出身到现在,再到触不可及的未来。


眼看着黑夜在悄然褪色,蜡烛也燃烧了大半截,郑号锡自嘲的笑了笑说:“这一单我失手了,”“太子殿下,我舍不得杀你。”

他走上前,轻轻拥住闵玧其羸弱的身子。

他没敢贪恋闵玧其身上的月光。


“你……你叫什么!?”

“太子殿下不必记住,我乃这世间芸芸众生之一,有缘定会再次相见。”


“小生必会带上您的祝福,游历这大千世界。”

郑号锡又带上了面具,穿梭于宫殿围墙之间,身影逐渐消失于黑暗中。

这一走,就是七年。


那碟栗子糕,上郑号锡有生以来吃过最宝贵的吃食。

也是闵玧其有且仅有的一次吃下栗子糕。

这成了二人心中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
……

闵玧其从思绪重回神,想到曾经游走于江湖中的杀手,再看着眼前戏楼中的郑公子。

内心百般不是滋味。

那约定,大抵只是他一人的执念。


“喂,松月公子,你要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。”

郑号锡直言不讳,闵玧其也是个好面子的人,哪敢承认自己盯了那么久,倔强的说是愣神了。


“郑公子,我倒是想问。”

“你为何选择在这戏楼里唱戏,而非继续游走于江湖中?”


郑号锡的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,漫不经心应答道:“生命至上,我总需要学点吃饭的本领,而非漂泊不定且有上顿没下顿的刺客。”

看见一旁私语的金南俊金硕珍,他又忍不住补充:“如你所见,这位是我曾经在江湖中结识的贵人,金南俊。这位是同我拜师学艺的师兄,金硕珍。”

眼神分给了身后还发着抖的小兔子。

“这是我们戏楼捡回来的小孩,田柾国。松月公子表情可能过于冷漠了,吓着他了。”


冷漠吗?好吧,闵玧其承认,他是面瘫。

实在摆不出什么招人喜欢的表情。

也不需要招人喜欢,郑号锡喜欢就行。

当然他可不保证郑号锡喜欢面瘫还是不喜欢。


“郑公子可曾记得七年前你应允过的事情?”

郑号锡又转了一圈扇柄,眼神固定在昏暗的地面上。

“记得,”

“又如何?不记得,又如何。”


郑号锡招手示意其他人出去,他从闵玧其那快要把人盯穿的眼神中看到了隐忍的不满和悲痛。


“人都走了,太子殿下想说什么,便说吧。”

“你还是……唤我松月吧。”


“呵,恕我不敬,太子殿下拐弯抹角了半天,也没道出因果所以然,要杀要剐,您倒是给个准话啊。”

“找我叙旧吗?就为了七年前那个荒唐的约定?”

“话说,我可没想到您能活这么久。”


是啊,闵玧其靠着那虚无飘渺无人知晓的约定吊着一条命,能奇迹般的撑到这时。

然后郑号锡一脚踩碎了他本就残破的幻想。


“我当年不杀你,是我被良心蒙蔽双眼,无法痛下杀手。”

“知道吗,到现在你的人头还有人愿意出千两黄金,你猜,我会不会杀你?”

刹那间,匕首已经逼近颈部,丝丝血珠沾染在刀尖,闵玧其非但没躲,反而直直对上郑号锡泛着红血丝的眼。


当啷一声,匕首落地。


“太子殿下,多有得罪。您还是离开此处吧。”

七年前未能下手,七年后也亦是如此。

郑号锡对没闵玧其自始至终没起过杀心,只有心软。

“别来戏楼了,会玷污您的身份。”

“您与我不再是可以无忧无虑吃着栗子糕彻夜长谈的关系了。”

“隔着无数阶层,无数教条。隔着的是上等人与下等人之间自古以来无法翻越的大山。隔着亘古不化的冰川。”

“我乃戏子,您是太子。我出生卑贱,您生于雍容华贵中,你我二人定不能有半分交集。”

“我答应你游历这世界,我没做到,是我食言。”


郑号锡缓缓低下头,全身的力气骤然被抽走,本来扣住闵玧其肩膀的手也脱力垂落下来。

下等人天生的自卑,让他再见到闵玧其那刻第一反应便是逃跑。

那摇摇欲坠的约定,不只有囚于宫殿中的闵玧其记得,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郑号锡也记得。

甚至每年某个日子,拿到攒了许久的工钱就会买一碟栗子糕回来,不吃,摆在桌上看。

睹物思人最为疼痛。


郑号锡沉浸在自卑和悲伤中,右手蓦地被牵起,他诧异的望了过去。

“哪来的那么多规矩,打破就好了。”

想牵着的手紧了紧,郑号锡眼底亮起名为希望的火光。


“闵松月,宫里的人知道你出来听戏吗?”

“不。”

“呵,那好办了。”


门前的风铃被晚风吹动,接着,是心跳声。

“我劫持你,你和我走。”

“啊这种说法不好听。”

“松月公子,我们私奔吧。”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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